姑苏城外。
枫桥镇。
寒山寺。
唐贞观年间,有一个叫寒山子的和尚,在烟雨江南的时节,乘舟顺江而下。
那日,小舟渐渐接近小镇的时候,天色将晚。寒山子依舟望远,但见江面雨雾飘渺,一片浩浩茫茫的深处,山色青蒙,若有若无,玄幻如禅。当细微的雨丝,随着轻风拂肩而过,湿了一袭粗布的袈裟,他却不在意,只是望着。
小舟终于摇摇晃晃泊至桥头。船家回头笑道:“千里风波出没,终于可以靠岸休息了!”
寒山子一怔,心底忽起一阵微澜,不禁喟然叹息,恨声隐隐。
忽地听得冷笑一声。
寒山子愕然抬头,见岸上走过一个戴笠蓑衣的老者。这人年约六十,面相奇清,神情昂藏,双目炯炯,竹杖芒鞋漫行而过。
寒山子心中一动,合十躬身,口诵佛号。
老叟停步,作揖为礼,说道:“和尚何来?”
寒山子低头:“从来处来。”
老叟又问:“和尚往哪里去?”
寒山子抬头:“向去处去。”
老叟笑道:“和尚有意思,很会说话。”
寒山子摇头:“和尚不会说话,只会念经。”
老叟抚杖,晒道:“和尚为何念经?”
寒山子一顿,半晌才回答道:“渡己,更渡人。”
老叟紧紧问道:“人何需渡?”
寒山子顺口答道:“天水茫茫。”
江风拂过,老叟长笑数声。索性干脆一抖蓑衣,迈步飘然跨过近一丈多宽的江面,姿态从容,如在空中徐徐而行,衣袂飞扬的踏上小船。而后,笑问:“地上有路,江上有舟,何需为渡?”
寒山子愕然。
雨意稍歇,江风徐徐。
远处,疏笔水墨般的山水隐隐凸现,清幽萧远;近处,小桥人家,竹篱茅舍,明净鲜活,历历在目。一个桃红的少女,娉娉婷婷的自柳荫深处轻歌而来。
老叟乐了:“一个女人。”
寒山子摇头:“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”
老叟赞叹:“春色微雨,依翠偎红。”
寒山子苦脸:“渺渺。空空。”
老叟横目,拈须:“和尚动了凡心,原来佛也有假。”
寒山子大惊,长身合十:“老者可欺和尚,不可欺我佛。”
老者微笑,从容而道:“女人是人,和尚也是人。如是空空,何来我佛?”
老叟无性,和尚无心。
一曲唱晚。
船家沽酒归来,烹鱼设饭邀请老叟同食。寒山子独自一隅,从怀里掏出冷馒头,舀一钵清澈江水,慢慢嚼咽,淡淡吞饮。舟上一时无口舌之辩,耳际只闻江水回荡拍击岸堤的轻微回声。
俄尔,船夫打破了寂静道:“鱼的味道真好,可惜了和尚没口福。”
寒山子闭目:“阿弥托佛!”
老叟摇头,喝道:“小和尚若是闭眼睛,还需再走千里烟雨路!”
寒山子充耳不闻,仍道:“阿弥托佛!”
船夫看着老叟,忍不住:“和尚吃斋,见酒肉入口,鱼骸遍地,闭眼也是应该的,老者怎么如此说呢?”
老叟笑了:“酒喝了,肉吃了,也就了了。若不了了,虽闭上眼睛,却还在心底。”
船夫呵呵,道:“小人只会划船渡人,却听不懂老者的满口了了是什么?”
老叟大笑:“你不懂却能渡人,不知想渡人的何时方可领会去?”
寒山子一想,便问:“如何了了?”
老叟迈步上岸,挥手不言。昂然,啸歌且行,转瞬不见踪影。
突如其来,倏忽其去,恍如一梦。
寒山子躬身:“阿弥托佛!”
佛云:相由心生。
是夜,潮起潮落。船夫丝毫不受影响,兀自酣睡。
寒山子盘膝独坐舟头,不发一言。
有劫的时候,总会有烦恼。他在时而惶惑、时而明白的风声里,沉思了一夜。一缕风声,不过是刹那起伏的交错和撩乱。
直到山巅钟声骤响,清晰不绝,天地为之大觉悟。
天亮了。
寒山子不辞而别,欢喜无尽的登山,进寺。从此没有出来,自然也无需再走千里烟雨路。
于是,寺以人名:寒山寺。
船夫犹在梦中。
春雨。江南。
寒山子刻意禅修,虽顿悟,却未若和尚拾得潇洒:
昔日。
寒山问拾得曰:“世间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贱我、恶我、骗我、如何处治乎?”
拾得云:“只是忍他、让他、由他、避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、再待几年你且看他。”
俚语村言,妙趣横生,自成一体。同时意味深长,颇堪玩味。
再后来,寒山寺有联语:
千余年佛土庄严,姑苏城外寒山寺;
百八杵人心警醒,阎浮夜半海潮音。
最近心情确实不佳,主要来自工作,这些年来,接触的厂家不少,其中有个厂家就是个——“事儿逼”这个词最近时常在我脑海里反复。跟厂家打交道,其代理商本身处于弱势,恰恰遇到一个不讲究的厂家,那事儿就多了。而我遇到的厂家,从领导到经理,再到下面的业务,清一色女人。可想而知,处理起来得多麻烦。
这些年来个人感觉,通常男领导办事都敞亮,有求必应。反而是那些女人当家的,尤其河南的(这样的说话有些政治不正确,纯属个人闲扯吧)——厂家和代理商本来是平等的供求关系:我掏钱拿货,你们收钱乐呵。她们却不,总觉得我拿了货卖了更多的钱,她们好像吃了亏一样。除了她们,我从没见过一个厂家,既想搞批发,还想搞零售,完全不在意代理商的利益,一点厂家的规矩都没有,动不动还弄出个什么厂家规定,品种保证金,货物涨价,东西的质量做得一年不如一年。一跟她们理论,就口口声声说是厂家规定,你TMD规定基本三天两头一改,怎么霸权怎么来,还好意思跟老子说规定,过家家呢?而我又接触了她们厂家五年时间,依赖性比较大,就不得不接受她们那一条条霸王条款。
抱怨了这么多,心情挺无奈的,就连睡眠都受到影响。总安慰自己:别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,慢慢找下家吧,可又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。今天又想起那句话,很有意思,好像是对自己的宽慰和鼓励:
昔日寒山问拾得曰:世间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贱我、恶我、骗我,如何处治乎?
拾得云:只是忍他、让他、由他、避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、再待几年你且看他。
好个拾得大士!
前阵,本打算买个曜石猫眼一类的手链,便宜还凉快,丢了不可惜。不想误打误撞买小叶紫檀。说来好笑,其实我不懂这个的,但却被一席话吸引住了,其实这话十有八九出自卖家之口:文玩就是自我的一种修身养性的过程!盘的是棱角;磨的是内心;亨受的是过程。玩物本无价,人心有高低,一物有一主,好者千金以为乐,庸者一石心蹉跎。
我想我太需要静一静心了。近些年我似乎得了工作焦虑症。
总是时时的关注淘宝大卖家,书柜中必须堆几本表示你跟这个行业骨肉相连的,并且得新鲜到滴水的书。电子工业出版的《电商精英》全系列,《马云的内部讲话》,时不时有段子手又上新了《淘宝这十年》《微店这样开才赚钱》。然后,听说精英和行业大牛们都在看《经济学人》,赶忙恶补下订阅了所有期的电子版来看,却发现全是英文……
然而,这还不够。
多少次,因为上班只要打盹,便深感良心不安。睁着空空的双眼,为自己不了解O2O怎么变现,不了解微商背后的推法,不了解余额宝的年化率为何波动,而吓出一身冷汗。黑暗中,我觉得我OUT了,还电商老板呢,连这个都不知道!
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,电商让我得了强迫症,每天往脑袋里塞各种信息,就是为了与时俱进。
偶然想起丰子恺:我的心里只有天上的星辰与神明,地上的艺术与孩子。
要是我有这样心态,该多好。
“世界是你们的,也是我们的,但终究还是你们的。”半个世纪前,毛爷爷在莫斯科,面对百万留学生说出了此句名句。此后,当80后坐在课堂上朗读这句话时,便被誉为八九点钟的太阳。
每一个人都会面临的终极一课——未来,无论他操持的是一个企业,一个国家,或者只是一个家庭。我现在33岁,对于一个同龄人来说,我不算年轻;但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,我可以再干27年才退休。回顾时间,只是过了5年的时候,却发现自己在吃“老本”。当初,因为自己敢尝试、且坚持,说白了就是单纯、相信这个事儿会成,就去做了。也没有那么多质疑对错,先做了再说。
发展起来,很大程度归功于当初的单纯,也因为如此,自己走了不少弯路,崴了不少坑。后来总告诉自己:谋定而后动。慢慢变得畏首畏尾。5年前我会想,没有投入,哪来回报;可现在我却会想,即便投入,也未必有等值回报。其实也大可不必这样,觉得好,就放手去干嘛,当初什么都没有,不是一样也过来了?
所以,嘿,少年郎,勇敢一点!you got it!
过去六天,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。
总是深夜里,在寻找我的父亲。再见时他几乎没有半点力气,同时又能清楚的感受到了他见到我时的喜悦,没有半点责备我的意思,面对这样一个有着脑血栓的老人,我的亲生父亲,让我满心难过和愧疚,更佩服他的坚强。也让我从中领悟到一个大家经常说的道理——别真的等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。
说来我跟他从小到大交流并不多,在我的印象里面父亲没什么责任心,对我从小也不太过问,也可能是很早父母离异,母亲带大我的关系,对他的看法一直就不太好,本以为今后,这辈子也会是这样了,真的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。他走丢的每一夜,我都是在路上盲目的开着车,大街小巷,在深夜的居民楼中叫他的名字。
我弄丢了自己的父亲。多荒诞的故事,却是真实发生了,哪怕我能小小准备一下,哪怕我能多多提醒他一下,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轻易发生。还有很多我想说,却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的话。一路上我反反复复的想着。那些夜晚,脑海中不止一次的闪现出小时候他带着我去公园玩,骑在他肩膀上的情景。南湖,多少年了?已记不清,只记得那夏日里的轻风,树上的松枝,温湿的湖水,还有他告诉我,你要勇敢一点……